文化生活

麦收记忆

文/吴宝钰


  古语讲:蚕老一时,麦熟一晌,阴历四月一过小满节气,地里的麦子可是一天一个样儿。这会儿如果得雨及时,一场风雨一地黄,色气由青黄到金黄逐个儿便熟透了。正应了唐代白居易在《观刈麦》所述: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;夜来南风起,小麦覆陇黄。
  小时候我们一定是要放麦假的,看情况约莫也就十多天光景。家人五点多就起,那会儿记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磨镰,父亲舀来水先倒在磨石上再娴熟地推拉,他一只手按着刀头,一只手有节奏地前后往复。一会儿功夫刀刃就变得蹭光发亮,快不快全凭他的大拇指拨拉锋刃的感觉,好像镰刀的快慢他似鉴定师一样。快钝自在心中!五月里太阳也老急似的,东边天际也开始敞亮起来。地里大片大片的麦子一地的黄,父亲没开始入镰先顺手揪一穗在手里那么一搓,一吹,咬一下,这动作如此娴熟。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,周围割麦子的大人的言语声没在意就开始多起来,上地没见人影却听得其声。饭时了,能回去了。趁天好,打个好场!周围蝉声此起彼伏,而收麦子人手里的镰刀依然沙啦啦作响。看着一茏一茏的麦子被整齐码放到地里,心里真有别样的感触。
  “三月不做场,麦在土中扬”。小时候谁家农历三月里或最迟四月初不把麦场收拾出来,准遭上了把年纪的长辈的数落。一切都为了麦熟时不做难。五月初太阳流火,麦子统统被割倒。几乎是一个地儿一个喜好,我们这里打场就喜欢用拖拉机辗场子,选一个好天,早上九点钟左右,待场地面潮气散尽,全家齐上手把麦子摊开,尽量薄一点,使之充分晒到每一穗麦子。这摊场没啥技巧是十足的体力活,只要你能顶住太阳。以后约莫个把钟头就得翻一次,啥时能把挑起的麦秸秆竖起来不倒那就基本上可以打场了,打场子司机的活儿,这是看着美,其实那一点也不舒服的活。场地上圈儿转足,还得大小套圈,总之一定要辗到每一穗麦,还得时时观察石磙和石铑的状态。尤其是石铑一定的做结实。老人讲:一铑顶十磙。看来打场甩掉麦子的全靠它了。接下来家里人便开始翻场,就是辗过一遍再把下面垫着没辗到的翻起来再辗一遍。这算是轻活了,场上男女老幼也多了许多话痨。话题基本是女人们娘家村的麦收轶事之类的。第二遍碾场开始,拖拉机的声响将场上的讨论的话题也辗个粉碎。刚才翻场的人们来到树下,或趟着,或坐着,一顶草帽不离手,一会儿大笑,一会儿端茶猛饮。终于机器声落,起场开始!男人们挑起铑的碎扁的秸秆开始扎垛,女人们则拿起扫帚收边儿、拢麦子。一切跟分了工似的忙而有序,要快可真快,一锅烟工夫麦子就拢起来了。正午的骄阳正穿透背心,把那份热化作晶莹的汗滴参进饱满的小麦粒里,又是一个丰收年!
接下来就等傍晚起风了........
  刚刚被脱粒出来的麦子颜色还不十分的正色,经太阳充分光照后才能回归到小麦本身的色泽。面粉才能被干燥安全地储存起来。乡亲们靠着阳光的恩泽,以最自然最原始的状态千百年来周而复始养育着一方人!
  家里人除了谚语识天气外,晚上死劲听广播,天气预报要是确定晴无雨,早上九十点钟,麦场腾空,光溜溜的麦子以新的姿态被倒进场地里,厚薄基本上均匀,这全凭手工的熟练。全部摊开后,现在是坐等骄阳灼晒。下午三四点趁潮气没上来,就得把麦子拢起来。经过多半天的暴晒,现在光溜多了,麦子固有的光泽全部显现出来,,仿佛瞅见那劲道的麦面做成的百十种食品被端上了桌子!
如今麦收季今非昔比,待麦子成熟小型联合收割机取代了人力。通常劳作的工序也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,这归功于社会的进步。但是人力操作的场景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过去“吃麦全靠一张犁”的时代烙印深深地被印在了脑海了。​